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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通运桥 梦回张家湾
2012-05-29 来源:北京日报
高楼林立的城镇,很难看到张家湾古城,更不用说低矮的通运桥了。河不宽,桥自然不长,仅三孔。

  古城坐北朝南,南面的城楼居中,犹如京城的永定门至天安门一线,城门前的桥也就成为进城主要通道。古城当然不能与京城相比,仅是村镇上的城池,城墙“周围九百零五丈”长。可在明代,一片平原大地,两丈多高的城墙屹立在潞河边,足以让北方骑兵望而却步。


 
  谁能想到,几百年后还有因望不到城墙而急切的,虽有熟人指路,还是觉出不易寻找。寒冬之季来到桥边,冰已封冻了河面,两岸树木只余干枝,伸向天空,一切显得那么枯瘦。河南岸边有住户人家。见景生情,似曾相识,不禁忆起幼时在京城护城河边玩耍的情景。河边也是杨柳,河里长着水草。岸边也有人家,有时从房子里走出来,在门前做些活计。那时,常到水边捞鱼虫,或沿残破处爬上城墙去玩。而眼前,天寒地冻,不见有人走动,只是冰面上走动的一群鸭子,为凝固的环境增添了一丝生气。

  桥面铺着巨石。石面坑洼不平,中间明显看出两道沟痕。坑与沟是车马经年累月磨出的印迹,光滑的石面说明石质的坚硬。石板尚且如此,木制如何承受?最初的木桥或仓促、少经费,或没想到使用频率之高,建成后也不起眼,只因城南门外的河名而俗称萧太后桥。桥因城的重要作用而显现。张家湾在通州南,京杭大运河的北端正在此处。南方的粮食、木材等重要物资,以及各地的官人商旅,都要从这里下船,陆路进入京城。频繁地踩踏,木桥已身不自保。万历三十一年(1603年) ,明神宗敕建石桥,至三十三年(1605年)告竣,赐名“通运桥”,始有其名。无从知晓石面经过多少次磨损,而深深的沟痕最清楚,承载过多少重负。

  城之得名也有历史。据《长安客话》载,“元时有张万户居此”。后来的《日下旧闻考》也进一步说“元万户张瑄督海运至此而名”。张家湾是几条河的交汇处,有北运河(古称潞河)、凉水河、通惠河、萧太后河等,辽金时就是交通要道。萧太后曾凿河至此,往京城运兵运粮。元时张瑄能督运天津海上的货物长途至此,是件了不得的事,长此以往,“万户”官职又高,成为码头上最有影响的人物。

  京城的门户,又有大量物资,自然是入侵者的目标所选。张家湾告急。明世宗于嘉靖四十三年(1564年),仅用了三个月时间,便建起了古城。城墙宽一丈一尺,高两丈一尺,夯土两面又砌了砖,更加结实。城墙有四个门楼和一座便门,均为歇山式形制。环城有水,城门各有桥。改建后的通运桥,桥面比较宽,两侧各18根望柱,之间镶置栏板。桥经过修复,有些望柱与栏板已换上新石,新旧一目了然,旧石上有明显锈红色。栏板上刻有浮雕瓶,瓶上有荷叶纹饰,线条简捷,刀法流畅,彼此有别。望柱上的石狮或昂首挺胸,或憨态可掬,或平和端庄;有大狮子脚踏绣球,也有小狮子戏耍身边,形态各异。

  站在桥上,很容易想到京西那座卢沟桥,规模造型虽不能相比,而修复的手术不大,桥面坑洼痕迹也没做旧,整体保存还算完好,经历几百年风风雨雨,没有拆毁,已属难得。


 
  过卢沟桥,河水望而生畏;走张家湾,河水视为生命。郭守敬引白浮泉之水,经西山入京城而至张家湾,疏通了大运河与京城的联系,使南来漕运之船经“通惠河”直抵积水潭。张家湾成为进京水陆枢纽。几百年间,与京城通航时有不畅,并不影响商运客运码头的地位。《长安客话》中描述“官船客舫,漕运舟航,骈集于此”,足以想见当年情景。因此,官府也极为重视,《日下旧闻考》上记述:张家湾已设置有巡检司,之后又“添设通判一员,都司一员”。添人设官,可见位置之重要,工作之繁忙,就连明武宗朱厚照、清代的康熙等皇帝都曾几度来这里视察,重视程度可以窥见。

  水运交通的便利,让南来北往之人多由此进京。《三言》的作者冯梦龙、《两拍》的作者凌濛初也曾经过此地,所著文中多有张家湾的描写。怒沉百宝箱的杜十娘便是与李公子乘车同行至此,换船进入潞河。明人曹代萧有诗为证:“潞水东湾四十程,烟光无数紫云生。王孙驰马城边过,笑指红楼听玉筝。”古城商铺林立,街巷坊肆间,不时传来美妙丝竹歌喉之音,“弦唱相闻,最称繁盛”。诗文所写,展现了小城繁华的侧面。

  站在通运桥上向北看,古城只有一段100多米长的城墙,是近几年在旧墙基上修建的。城墙是“卢沟桥事变”后,日本鬼子拆去建了炮楼。国民党军队又拆除了城楼。之后,城墙逐渐夷平。现在,“城里”已为一片平地,据说要恢复古城原貌,刚做完拆迁。一片瓦砾之上,能见到有两通石碑,其中一座题写着“敕建通运桥碑记”,字迹已模糊不清。不远处还存有一株大树,上世纪60年代种的泡桐,那是村民要求留个念想儿。有人说此树种在古城的花枝巷,曹雪芹家的当铺就开在这条胡同。巧合的是,京城里也有花枝胡同,谁能知晓是哪簇“花枝”触发了《红楼梦》的灵感。

  交通方式变了,昔日的百舸争流,换成今日的车水马龙。张家湾已为历史,为何通运桥独在?可能是因了萧太后河还有水,两岸行人需要。现在修旧如旧已为共识,而新建古城也是认识到了历史价值,或许还含有旅游价值。不论怎样,通运桥是这里的长者,看到了古城的失去,也会再看着新城的诞生。

  与当地人访谈,总把张家湾说成张湾,初听不习惯,细品,字少说明亲近,没有“家”才是家乡人,说成张家湾倒显得生疏或是外人了。翻阅旧志,这种称谓古已有之。樊阜有《张湾舟中作》:“朝发燕山阳,夜宿张湾侧。高树蔚繁荫,浮云淡无色。”王问也有《张湾送客》的诗作。诗人无论何方高士,定是受过当地人的影响,入乡随俗了。

  冬日的夕阳斜照,染红了望柱上的石狮。记住了通运桥,也就记住了京东还有如家般的张湾,曾是咱京城的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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