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化北京营商环境 积极推进建筑师负责制试点落地
——北京市规自委勘察设计管理处相关负责人
答记者问
记者 刘红伟
自2020年6月住建部同意北京市开展建筑师负责制试点工作以来，北京市规划和自然资源委员会（以下简称“北京市规自委”）相继印发《北京市建筑师负责制试点指导意见》等政策文件，为推进北京市建筑师负责制试点工作奠定了政策基础。北京市建筑师负责制试点工作有哪些创新点？推行建筑师负责制的过程中，遇到了哪些新问题？取得了哪些成果？未来还有哪些工作要做……，带着这些问题，《中国勘察设计》杂志记者近日采访了北京市规自委勘察设计管理处相关负责人。
记者：2021年1月，北京市规自委印发《北京市建筑师负责制试点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指导意见》）。请简要介绍一下《指导意见》制定出台的背景，有哪些重要意义？
相关负责人：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历了世界上规模最大、速度最快的城镇化进程，常住人口城镇化率显著提高，城镇居民人均住房建筑面积从1978年的6.7平方米增加到2018年的39平方米。但与此同时，由于我国建筑工程质量保障体系还不够完善，大规模高速发展的建筑市场，也造成部分建筑工程品质不高等问题。
2019年，国务院办公厅转发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关于完善质量保障体系提升建筑工程品质指导意见的通知》中明确提出：“在民用建筑工程中推进建筑师负责制，依据双方合同约定，赋予建筑师代表建设单位签发指令和认可工程的权利，明确建筑师应承担的责任。”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首都的规划建设工作，多次视察北京并发表系列重要讲话，深刻回答了“建设一个什么样的首都，怎样建设首都”这一重大时代课题，明确指出北京要强化“首都风范、古都风韵、时代风貌”的城市特色，擦亮历史文化金名片。北京新版城市总体规划确定了全国政治中心、文化中心、国际交往中心、科技创新中心的功能定位，以及建设国际一流和谐宜居之都的美好蓝图。
为了落实北京城市总体规划、优化营商环境，提升首都工程建设质量和建筑品质，促进城市建设高质量发展，《北京市优化营商环境条例》提出我市在民用建筑和低风险工业建筑项目实行建筑师负责制。在住房和城乡建设部的支持和领导下，北京被列为全国建筑师负责制的试点城市。依托中国建筑学会、北京工程勘察设计协会和清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等行业单位的技术支持，以及北京市发改委、住建委、财政局等相关部门的通力配合，今年1月，我委出台了《北京市建筑师负责制试点指导意见》。
实行建筑师负责制，不仅是政府促进城市建设高质量发展的需要，也是建设单位加强项目管理和提高产品质量的需要。建设工程管理是高度复杂、专业性很强的工作，需要熟悉建设全过程的专业团队负责管理，建筑师负责制是国际通行的建筑领域管理模式。但长期以来，由于我国建设工程管理实行的是五方责任主体，勘察、设 计、监理、施工单位各管一段，建设单位作为责任主体，往往由于缺乏专业经验或管理能力不足，无法对建设全过程进行有效的管控和监督，造成各阶段工作衔接不畅，甚至反复修改，工程质量、成本和工期得不到有效保障。部分具有丰富开发经验的建设单位，出于盈利目的，往往通过压缩合理工期，打折设计取费和降低材料品质等方式控制成本，也严重影响了建筑品质的提高。
此外，实行建筑师负责制还是促进建筑设计行业自身可持续发展的需要。由于五方责任主体的法律规定，建筑师只负责项目设计工作，导致工程建设其它环节的教育背景缺失，建筑师对工程项目的实际建设过程缺乏全面了解，实践经验也不足。加上前些年市场规模扩张，设计企业供过于求，低价竞争，客观上又造成设计质量下降。随着城市建设重点逐渐从规模扩张转向存量更新，依靠业务规模扩张盈利的企业增长乏力，行业人才流失，可持续发展受到极大挑战。这就迫切需要进行行业改革，鼓励科技创新和设计创新，培育健康可持续发展的行业生态，促进建筑设计品质和工程建设质量的提升，加快与国际接轨的步伐；在充分论证研究基础上，积极稳妥推行建筑师负责制，按“政府引领、市场选择、国际接轨、兼顾实际、全程服务、依据合约、过程控制、提升品质、统筹规划、分步实施”的原则，积极开展工作；明晰建筑师负责制理念，保证职业建筑师“参与规划、提出策划、完成设计、监管施工、指导运维、延续更新、辅助拆除”职能；厘清相互关系，做好相关配套，努力提升建筑师执业能力。
记者：《指导意见》对北京市建筑师负责制试点工作作出了哪些重要部署？有哪些创新点？
相关负责人：《指导意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全面贯彻习近平总书记视察北京系列重要讲话精神，落实北京城市总体规划，践行“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遵循“适用、经济、绿色、美观”的建筑方针，改革现行工程建设管理流程和工程建设组织模式，优化营商环境，在民用建筑和低风险工业建筑项目中推行建筑师负责制，充分发挥建筑师的专业优势和技术主导作用，传承和发展优秀建筑文化，鼓励设计创新，加快工程建设领域与国际接轨的步伐。
《指导意见》编制的核心旨在打破工程建设各环节间的“条块分割”，充分调动和发挥建筑师在建设项目中的技术主导作用，通过对项目建设全过程进行设计统筹，确保用户需求和设计意图的最终实现，减少建设过程中非必要的变更洽商，提高效率，节约投资，为社会提供高质量的建筑产品。
北京建筑师负责制的制度设计，在总结国内外实践的基础上，主要有以下特点：
一是坚持国际接轨与北京特色相结合。借鉴国际通行的建筑师负责制做法，改革完善现行工程建设管理流程和组织模式，分析借鉴其他试点城市的经验和做法，提出符合北京特点的建筑师负责制的制度设计。
二是坚持政策引导与市场培育相结合。遵循工程建设的客观规律和实际，聚焦提升建筑品质的关键问题，以全过程设计统筹为切入点，加强建筑师团队对建筑设计的综合协调与统筹把控，鼓励开展建筑师团队主导的全过程工程咨询和工程总承包，探索提供建筑全生命周期的管理与服务。同时，鼓励多种投资主体积极参与，让市场上建筑师负责制与全过程工程咨询及工程总承包等多种工程建设组织模式并行，由建设单位自主选择，激发市场活力。
三是坚持权责同步与统筹推进相结合。以给建筑师赋权为前提，以合理化取酬为保障，以信用监督落实责任，权责利兼顾。统一规划，分步实施，市规自委会同市发改委、住建委等有关部门共同推动制度实施，完善政策机制。逐步建立和完善与建筑师负责制相关的招投标、项目审批、信用评价、职业保险、教育培训等配套制度。
四是坚持加强指导与优化服务相结合。一方面依托行业协会成立行业咨询委员会，全过程跟踪试点项目实施，为试点项目提供全过程的服务和指导。评估试点工作开展情况，加强行业信用监管。建筑师负责制试点项目，在政府行政审批环节上，尽可能采取告知承诺方式，最大限度地提供便利条件，确保试点项目顺利实施。试点项目的施工图审查可采用自审或施工图审查机构审查的方式。采用自审方式的，由建筑师提出申请，承诺对设计成果符合法律法规、规划许可要求和技术规范负责，并于开工前（具体时间为建筑底板施工前）上传建筑施工图进行备案。试点项目如施工过程中有设计变更的也应上传相应施工图进行备案。备案的施工图纸与矢量化的规划审批图纸比对无误后，有关部门依据备案图纸进行监督检查和项目验收。
五是坚持专业协同与生态培育相结合。鼓励参建各方在《指导意见》的原则框架下，自主选择具体的合作方式，发挥各自优势，加强交流反馈，促进各类设计企业相互协同，设计咨询和施工运维深度融合，不断完善行业生态，推动建筑业高质量发展。
记者：《指导意见》对参建各方的权利和责任提出了哪些要求？
相关负责人：依据现行建筑法确定的五方责任主体的责权框架，由建设单位对建设工程质量负首要责任，确保建设活动满足法律法规和技术规范的要求。
建设单位应依据《指导意见》的精神，审慎选择合作的建筑师团队，根据建筑师团队的能力特点和双方需求委托相应的服务内容。建筑师团队的服务范围为建筑工程全过程或部分阶段(至少包含工程设计、招标采购、合同管理三个阶段，特殊情况下，最少应承担项目全过程的设计统筹)。鼓励试点项目委托建筑师团队完成规划设计、策划咨询、工程设计、招标采购、合同管理、运营维护等六个阶段及其他附加服务的全部或部分服务内容。
建设单位应与建筑师团队共同协商确定合理的工作周期，并在与其他设计、咨询、监理、施工等参建各方的合同中明确建筑师团队的责任、权利和义务，为其创造良好的工作环境和条件，保障并及时支付建筑师团队合理的工作报酬。
建筑师团队作为建设单位委托的授权代理，向建设单位负责并及时汇报工作，依据合同约定，负责统合勘察、设计、招标采购、造价咨询、工程监理、合同管理等各个专业、专项设计、咨询及管理服务，与建设单位共同发布指令、认可工程、签证付款，保证建筑品质和建设单位的利益。建筑师团队责任由建筑师所在单位按照合同约定承担，并有权向签字盖章的建筑师及其团队成员、咨询机构进行追偿。在现行建筑法确定的责任框架下，建筑师的审核、确认、同意、签证、验收等不能免除、转移或减轻施工总承包、分 包、供应和其他咨询等所有参建单位应负的法律责任和合同义务。
在设计取费方面，试点项目应结合项目规模、服务内容和复杂程度，按照责权利对等、优质优价的原则，合理确定建筑师团队的服务收费。工程设计报价在设计团队招投标评标中的权重可适度减低或不予考虑。
建筑师的设计服务收费以目前国内通用的收费标准为依据，在项目投资中足额列支。政府项目依据立项批复，全额支付设计费。为鼓励建筑师团队加大投入，提升项目价值，增加建设单位的投资回报，设计服务收费可根据服务质量合理适度上浮，上浮比例应根据项目验收及评估结果，在委托合同中明确约定。
记者：截至目前，北京市建筑师负责制试点工作取得了哪些成果？
相关负责人：目前，北京市建筑师负责制试点工作取得了以下几个方面的成果：
一是出台政策文件，编制服务指南。在年初印发《北京市建筑师负责制试点指导意见》和《关于低风险工程建设项目推行建筑师负责制的意见》的基础上，为加强组织领导，推动《指导意见》落地实施，我委会同北京工程勘察设计协会共同成立了建筑师负责制工作专班，协会成立了行业咨询委员会，近期陆续发布了《建筑师负责制工程建设项目建筑师服务合同示范文本》 《建筑师负责制工程建设项目建筑师服务招标示范文本》《建筑师负责制工程建设项目建筑师服务收费指导意见》《建筑师负责制工程建设项目责任保险实施意见》《工程建设项目全生命周期BIM技术应用实施意见》等配套政策文件，编制发布了《低风险工程建设项目建筑师负责制使用指南》 《建筑师负责制工程建设项目建筑师标准服务内容与流程》等系列文件，为建设单位和建筑师团队提供实操手册，指导建筑师负责制落地实施。
二是加强培训宣贯，推动信息公开。专班充分利用2021年度商品住宅用地集中供应、服贸会以及优化营商环境等多种宣传契机，对建筑师负责制的服务内容、政策红利、实施优势等进行主动宣传和引导。积极向分局、建设单位和设计院解读宣贯建筑师负责制指导意见及相关配套政策文件，举办北京市建筑师负责制业务培训。同时，将设计单位和主要建筑师的工程业绩、个人从业情况、擅长的项目类型、获奖信息、信用评价等信息在北京市中介服务平台上进行主动公开，供建设单位自主选择。
三是征集试点项目，拓展试点范围。对北京十余家设计单位进行跟踪调研，已征集北重科技文化产业园、北京未来设计园区、核工业医院、北师大第四实验学校等9个试点项目。同时，在今年5月的北京市首批集中供地的招拍挂项目中，有7宗地的中标企业承诺采用建筑师负责制。专班的相关专家为建设方和设计方主动答疑，指导建筑师团队招标组建、工作分工、合同审核等方面的工作，确保建筑师负责制在高标准住宅项目中顺利实施。与此同时，积极推动政府投资的公共建筑项目主动实施建筑师负责制，鼓励和引导社会投资项目优先采用建筑师负责制，进一步扩大试点范围，增加不同类型的试点项目。
四是加强技术创新，提升服务能力。组织编写建筑信息模型（BIM）技术应用指导意见及标准，研发BIM集成设计平台，率先探索在建筑师负责制项目中采用BIM全正向设计，减少错漏碰缺，提高设计质量，同时打通设计、施工、运维数据流，减少冗余工作，节约建设成本，借助BIM技术提高建筑师对项目全过程服务的管控能力。
记者：北京市在推行建筑师负责制试点工作的过程中，遇到了哪些问题？未来将采取哪些应对措施？
相关负责人：建筑师负责制试点工作目前还处于起步阶段，存在的主要问题和应对措施主要包括：
一是需进一步提高社会认可度。建筑师负责制是工程组织模式的创新，建设单位和参建各方对这一制度的了解和认识还有待提高，建筑师团队的服务水平也还存在能力短板，加之相关配套法律法规体系尚不完备，建设单位在实施建筑师负责制工作中尚有一些疑虑。需要在全社会加大对建筑师负责制的宣传力度，提高建设单位在技术服务方面优质优价的市场意识，引导建设单位尊重设计、给建筑师赋权，并协调组织好设计单位和施工单位的工作衔接与配合，形成有效的反馈协同机制。通过建设、设计、施工三方的紧密配合，提高建设品质，打造建筑精品。下一步专班将组织行业咨询委员会加强指导和服务，强化设计质量监管，扎实推进试点项目的实施，以高标准设计和高水平建造赢得建设单位的信任，争取社会用户的认可。
二是行业服务能力需进一步提高。当前，建筑师团队工作内容的扩展和延伸仍面临诸多挑战。囿于传统的教育体制和专业分工等因素影响，造成大多数建筑师知识结构不够全面，项目管理能力存在短板，有造价咨询和工程管理经验，且能够承担项目负责人的建筑师人数还比较少。今后，一方面需要行业协会结合实际，做好建筑师的继续教育和行业培训，补齐能力短板；另一方面，加强促进设计相关行业之间、不同规模和特色的设计企业之间的合作，不断完善产业链供给，优化行业生态，向建设单位和全社会提交更多建筑精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