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当好先行官——访交通运输部部长杨传堂
2016-03-11
2013年3月14日，十二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批准了《国务院机构改革和职能转变方案》，确定了“交通运输部统筹规划铁路、公路、水路、民航发展，加快推进综合交通运输体系建设”的新职能，在国家层面正式确立了综合交通运输管理体制，杨传堂成为交通运输深化大部门制改革后的首任部长。
又逢全国两会，收费公路、出租车改革等，使交通运输部门备受关注。他作为部长，承受着怎样的压力？综合交通运输体系建设有哪些进展？
杨传堂在接受新华社记者独家专访时坦言：“社会的关注传递着公众对交通运输的殷切期待。国家搭起了综合交通运输的大舞台，责任感和紧迫感时刻提醒着我，必须攻坚克难，勇于担当，使交通运输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当好先行，才不辜负党和人民赋予我的重托。”
由“总体缓解”到“基本适应”的重大跃升
国际经济错综复杂持续加深、国内经济下行压力持续加大、资金环境约束持续趋紧。杨传堂开门见山说，近年来交通运输面临的局面可以用“形势复杂严峻，任务艰巨繁重，大事难事不断”来概括。交通运输系统克服重重困难，主动担当作为，当好发展先行官，圆满完成了“十二五”规划目标任务，实现了交通运输发展阶段由“总体缓解”向“基本适应”的重大跃升，为我国由“交通大国”迈向“交通强国”奠定了坚实基矗
他对记者如数家珍地展示了综合交通运输取得的新进展：
——全国综合交通基础设施网络加快形成。“五纵五横”综合运输大通道基本贯通，综合交通网络初步形成。全国铁路营业总里程达12万公里，其中快速铁路4.2万公里、高速铁路1.9万公里；全国公路通车总里程达457万公里，高速公路里程突破12万公里，“7918”国高网基本建成，农村公路里程突破397万公里；水运基础设施网络布局更加合理，沿海港口万吨级以上泊位超过2100个，总通过能力达79亿吨。“两横一纵两网十八线”内河航道建设取得积极进展，内河高等级航道达标里程1.36万公里；全国民航运输机场达214个，通勤和其他通用机场加快发展；邮政网点密度明显提高，完成8440个空白乡镇邮政局所补建，实现“乡乡设所”，全国网点总数达到5.3万处，快递营业网点达14.5万处，重点快递企业乡镇网点覆盖率达70%。
——综合运输服务保障能力大幅提升。客运舒适性、快捷性明显提升，高铁、民航客运量年均增速达10％和9%，高等级客车比例超过25%。城乡客运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水平稳步提升。定制公交、快速公交、新能源公交车、城市轨道交通等快速发展，公交优先战略扎实推进；货运转型升级步伐加快，船型标准化比重不断提升，多式联运、甩挂运输、城乡物流配送集约化等取得积极进展；沿海港口吞吐量、集装箱吞吐量继续稳居世界首位。海运船队运力规模达1.6亿载重吨，位居世界第三。沿海规模以上港口外贸货物吞吐量达32.3亿吨，占全球比重超过三分之一，有效服务和支撑了我国作为世界第一货物贸易大国的地位。
——交通运输科技创新硕果累累。高速铁路成为“中国制造”的新名片。以高速动车组为代表的一批高性能运输装备达到世界先进水平。黄金水道能力提升、跨海集群工程建设、沥青路面新材料、智能化水面溢油处置、饱和潜水成套技术、船舶废气洗涤脱硫技术等重大技术攻关取得新突破。获得国家科学技术奖励20余项，离岸深水港建设关键技术获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标志着交通运输自主创新成果达到了新高度。北斗导航系统成为第三个面向国际海事应用的全球卫星导航系统。国家物流公共信息平台、铁路及长途客运联网售票、12328服务监督电话开通等信息化惠民惠企服务措施广受好评。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移动互联网等在行业积极应用，线上线下结合的商业模式蓬勃发展。
全力为稳增长当好先行
我国进入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决胜阶段，到2020年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目标，我国经济必须保持年均6.5%以上的中高速增长，稳增长任务繁重，交通运输仍需要继续发挥有效投资对冲经济下行压力的关键作用。杨传堂分析说，“十三五”时期，我国交通基础设施投资规模仍将保持高位运行，全社会客货运输量也将保持中高速增长。交通运输行业必须以先行意识和担当精神，主动服务国家稳增长的发展大局。
“十二五”是我国交通基础设施投资力度最大的五年，总投资约12.5万亿元，是“十一五”总投资的1.6倍。2015年，交通运输全行业投资完成约2.6万亿元，同比增长6.3%，在促投资稳增长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中央在部署今年稳增长任务时明确要求，2016年交通公路、水路建设投资要完成1.8万亿元的目标。
这是一份沉甸甸的担子，钱从哪里来？公众希望公路姓“公”，由国家财政多投资，减少公路收费甚至不收费，但财政无法承担如此巨大的资金投入。
国家投入不仅不能增加，而且由于国家减免了1.6升排量以下小客车购置税，加上其他因素，今年公路建设财政投入资金将大幅减少。国家投入资金拉动的社会资金效应为1∶4.6，意味着更多资金失去了驱动力；国家投入减少，社会资本投入也进入瓶颈期。好修的路、收益高的路修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难修的路，成本高，收益低，社会资本投入积极性下降。尤其是社会资本投入和公众要求公路姓“公”之间的关系如何协调？地方政府是交通建设的投资主体，但随着国家财税体制改革的实施，地方政府不能再直接成为贷款主体。“这些困难都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难题。”杨传堂说，“老路不通了，必须走出一条新路来。”
根据财税体制改革新要求，交通运输部去年出台了《关于深化交通运输基础设施投融资改革的指导意见》，确立了“政府主导，分级负责，多元筹资，规范高效”的新原则。交通运输部与国家开发银行、中国农业发展银行等10多家金融机构签订了战略合作协议，银行给予地方政府组建的融资平台以长期低息贷款，由地方政府用财政收入逐年归还。
“这套新体制保证了去年建设资金的落实，今年完善后将继续发挥作用。”杨传堂介绍，今年稳增长任务艰巨，全国公路水路交通建设要完成投资1.8万亿元，计划新增高速公路4500公里、新改建国省干线1.6万公里、新改建农村公路20万公里。他表示，完成这些目标任务是全国交通运输行业必须承担的政治责任，既是促投资、促消费、稳增长的迫切需要，也是交通运输“十三五”发展开好局起好步的关键。
杨传堂重点强调了交通扶贫对稳增长全局的作用。他说，必须确保到2020年全面建成“外通内联、通村畅乡、班车到村、安全便捷”的贫困地区交通运输网络，为贫困地区与全国同步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提供交通运输保障，这是交通运输行业向全国人民作出的庄严承诺。集中连片特困地区、国家扶贫开发工作的重点县、革命老区、少数民族县、边境县全部纳入交通扶贫脱贫规划，做到“一个也不能少”。中央投资上要全力向贫困地区倾斜，资金上要优先保障优先供给。
稳增长的投资还将用在确保国家“三大战略”的重大项目实施中。杨传堂介绍，“一带一路”将加强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完善海上运输网络和推进国际运输便利化；京津冀交通一体化将重点建设我国全面深化交通运输改革的试验区、区域交通一体化的示范区和交通运输现代化的先行区；长江经济带将以长江黄金水道的建设为主轴，发挥好交通运输对打造内河经济带的支撑作用。
向全面深化改革要动力
“改革是推动交通运输发展的根本动力。”杨传堂认为，新常态下，必须向改革要动力，着力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才能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当好先行。
深化落实综合交通运输体制机制改革，让多种运输方式协调发展，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中之重。杨传堂介绍，今年将研究制定推进综合交通运输发展一揽子工作方案，加强综合交通运输体系统筹，制定完善多式联运、综合交通枢纽等建设和服务标准，促进各种运输方式的深度融合与有效衔接，更好发挥各种运输方式的比较优势和组合效率，降低运输成本。
去年7月，《收费公路管理条例》修订征求意见稿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作为政策制定的主要部门，交通运输部始终处于矛盾的漩涡中。对此，杨传堂坦然一笑：“国家制定政策的出发点是实现好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并实现可持续性受益。我们接着探索，一定要往前走。”
以高速公路为主体的收费公路，提升了运输供给效率，改善了群众出行条件，其历史贡献不言而喻。杨传堂说，当前收费公路正处于加速成网的关键期，我们既要考虑通过合理回报继续吸引社会投资，推动收费公路可持续发展，加快形成网络发挥最大效益，又要在不同利益群体的诉求之间寻求最大公约数，难度可想而知。充分吸纳社会意见后，交通运输部正在遵循用路者付费、政府性债务风险可控、鼓励社会资本投资、加强政府监管的原则，加快修订《收费公路管理条例》。
出租车改革是人民群众关心的热点问题。杨传堂认为，行业管理者首先要考虑城市整体出行效率，同时需要兼顾不同群体诉求，以及社会稳定、就业、公共安全、公众出行需求等多重因素，其目标是多元的。充分吸纳社会意见后，交通运输部正在进一步优化改革的顶层设计，按照市场化改革方向，鼓励差别化、多样化服务，进一步规范经营，推动出租车与网约车融合发展，满足公众的多样化需求，增加有效供给。将选取有代表性的城市开展试点，创新对互联网平台新兴服务业态监管的模式和技术手段。
刚刚起步的交通运输投融资体制改革需要继续深化。落实《关于深化交通运输基础设施投融资改革的指导意见》，全面推进交通运输基础设施建设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PPP）。创新投融资方式，探索应用专项债券、政策性贷款、股权融资等融资新模式。推动公路水路领域事权与支出责任划分，推动部门综合预算管理，编制交通运输发展三年中期财政规划。
此外，还要不断完善市场体系。完善市场准入与退出制度，按国务院要求推进实施负面清单制度。推进竞争性领域环节价格改革，深化港口收费改革，落实《港口收费计费办法》，继续清理规范涉企收费。
把建设人民满意交通作为发展的根本目的
杨传堂来自于普通百姓家庭，有浓厚的大众情结，在千头万绪的工作中，他强调：“人民交通为人民，必须把实现好、维护好、发展好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作为一切工作的根本出发点和落脚点。”
杨传堂从抓交通运输部向社会公开服务承诺入手，使服务更便利公众。
在2014年的民生实事中，交通“一号通”是其中的典型例子。2012年8月到任交通运输部后，杨传堂要求在全国建立起统一的交通运输服务监督电话，把“12328”作为交通运输服务质量的“一号通”，只要跟交通运输有关的问题，全国各地任何人都可以打这个电话反映。
“一号通”在公众和交通管理部门之间架起了桥梁。“12328”从2014年起逐步在全国337个地级市全部开通。2015年，全国受理的有效电话高达2684万件。遭受不良服务，哪里堵车了，打不到车，咨询出行线路等，都是公众电话的内容。
“目前‘12328’不仅为群众提供服务，群众通过‘12328’提出的意见建议，对于交通运输管理、政策制定发挥了很大作用。”杨传堂说，各地交通运输部门有专人负责处理公众意见，公众提的建议多数被吸纳进政策制定中。
杨传堂说，交通运输工作要为党分忧、为国尽责、为民奉献。
在2015年向社会公布的10件实事中，公交“一卡通”是难点，也是重点任务之一。不同的城市，有不同的公交公司、地铁运营企业、客运企业。一个企业就是一个利益主体。公众出行，则需要走到谁的门下，买谁的车票，不少地方的公交还不找零钱，让人无奈。公众既不便利，又费时间。杨传堂要求推行全国公共交通“一卡通”。旅客只要手里有一张公交卡，到哪里都能刷卡乘车。
问题是，不同城市成本不一，收益不同，钱怎么在不同的城市之间分成？钱怎么在不同企业之间分成？这是一笔巨大的账。“技术上做到‘一卡通’没有问题，政策上也支持，这是一项拆除设立在运输流动线上的篱笆栏的便民改革。”杨传堂说，“这件事初步做成了。”
杨传堂介绍，交通运输部运输服务司找一个个城市去沟通协调，到去年年底，全国有33个城市实现了“一卡通”，今年将增加到100个城市，明年覆盖到全国所有的地级市。届时，公众手拿在本城市购买的一张公交卡，在任何一个地级市，乘公交，坐地铁，打出租，买船票，刷卡即可。
农村通客车是交通运输部又一件向社会承诺的实事。不少不通车的村庄处于边远山区，开行客车成本高。在严盯细督之下，去年全国实现了农村新增4000个村通客车。今年承诺再实现2000个村通客车。到“十三五”末，所有具备通客车条件的村全部通客车。
2016年，交通运输部继续组织实施更贴近民生实事13件。“把民生实事目标向全社会公布，形成倒逼机制，推动交通运输部门更好地接受社会监督。”杨传堂说。
光通还不行，杨传堂进一步指出：“人民群众对交通的首要需求是安全。”为此，自2013年起，交通运输系统开展了为期5年的“平安交通”创建活动，“平安公路”“平安车”“平安站”“平安船”“平安港”“平安工地”等任务在全国交通运输系统持续展开；改造危桥1.68万座，整治安全隐患路段32万公里，推动11万辆液体罐车加装紧急切断装置，水上安全通信系统、船舶动态定位跟踪监测实现重点水域全覆盖；初步形成了约谈、挂牌督办、重点监管名单、责任追究等惩戒约束机制，安全生产事故率逐年下降，去年水上交通事故下降18.3%，死亡和失踪人数下降了10%。
“但这是严盯死守、高压整治的结果。”杨传堂坦言，“谁都知道交通运输安全生产工作责任重大，而在实际工作中，安全往往最容易被忽视，甚至被简化成一句口号、一个理念。”
今年除夕，杨传堂坐镇交通运输部综合应急指挥中心，了解全国公路网、重点水域船舶、重点车辆等实时运行状况，直至深夜才回了家。杨传堂告诉记者：“我坐镇这里心里踏实。一旦有事情，可第一时间进行应急处理。”
对于我国交通运输安全目前的现状，他直言不讳地说：“形势不容乐观，这也是我最不放心的。安全生产是一个完整的体系，单独治哪儿都不行，治标与治本都得做。”
杨传堂告诉记者，如果按照国际上通行的安全事故分析，只要每一个环节都正确，事故则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安全隐患是人们不按环境、规章行动的结果。”杨传堂表示，交通运输系统正在建立排查隐患的系统工程，一是开发硬件的智能管控，发挥避险作用；二是对软件、人的因素进行管控，使得安全程序环环相扣，保证程序防范不出大的问题。
“除了织密隐患排查治理网络，还要织密安全生产风险分级管控防线，推动安全生产关口前移，做到管理无漏洞、系统无缺陷、设备无隐患、人员无违章。”杨传堂说，《交通运输安全应急“十三五”发展纲要》明确了“十三五”期交通运输安全和应急工作思路、发展目标和重点任务。
展望未来，杨传堂分析指出：“回顾世界强国崛起之路，交通运输都是国家强盛的根基。到2020年‘十三五’发展目标完成时，我国交通运输的现代化进程将迈上新的台阶，成为名副其实的世界交通大国。在第二个百年目标实现时，建成世界交通强国，建成一个更安全、更便捷、更高效、更普惠、更可持续、更具竞争力的现代综合交通运输体系，在基础设施、运输服务、装备技术等硬实力方面位居世界前列；拥有与硬实力相匹配的交通运输软实力，建成成熟的现代行业治理体系、开放的交通运输市场体系、具有引领性的科技创新体系、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对外开放体系和一支与强国地位相适应的创新型人才队伍。”
“建设世界交通强国，是代代交通人的‘中国梦’，是践行先行官使命的历史担当和交通人的郑重宣言。”杨传堂掷地有声地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１
